旅行的意義

想寫寫街頭作品實驗室第四季的心得文，但似乎比較該沉澱 2019 接近年末的人生，就來從實驗紀錄下手，順便想到什麼說什麼吧。

上周的今天結束了街頭作品實驗室第四季，本來真的沒有要參與的，上季結束之後覺得我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太夠，必須先放棄街頭作品實驗室的一些事情了，但沒想到九月突然殺出個海外合作的機會，讓我又燃起投入的熱情與心，於是又轟轟烈烈地討論、規劃、忙碌，又是個大型實驗的進行，在華山爆棚合成著、在掌聲升溫反應著、在心中結晶沉澱著。

這次街頭作品實驗室真的有個藝術節的感覺，有大眾體驗、有專業工作坊、有周邊有抽獎、有最原創的晚會節目，四組台灣表演者、兩組海外嘉賓，而且台灣表演者們全部都是這半年來與導演共同排練創作的新作品，是真正的創新實驗！大眾體驗與專業工作坊的反應也都非常好，一定是未來街頭作品實驗室會大力推廣與工作的方向。不過言歸正傳，一些籌備的流水帳就交由之後的檢討來一件件釐清與改進，想說的是這此的心得與我的人生。

這次的晚會中，哭了三次。

第一次是 TeaTime Company 表演中，完成大事的喜悅。

經歷了各種轉折，最後仍成功將這麼棒的表演帶來台灣了！說起邀請他們的契機，是在今年 4 月份當兵前，膽大地自己跑去荷蘭貿易暨投資辦事處 (NTIO) 與他們提案「海外藝術交換計畫」。在那之前我參訪了各個藝術節，想辦法發名片與各種藝術工作者裝熟，並製作了一份協會的工作報告，寄了將近一千封信給在藝術節得到的名單，而這當中確實撈到了一些可能合作的機會，於是開始聯絡、談合作、找幫助。當時我就立下了一個目標：我一定要在今年底之前將一組歐洲表演者帶來台灣！雖然在與 NTIO 結束後覺得石沉大海的可能性極高，沒想到在 9 月底收到 NTIO 來信說他們覺得我們的計畫很有趣，最快有機會在今年底就實行，這個機會當然要把握！

不過意外總是總是來地突然，其實最初是與另一個荷蘭公司 ENTRACT 談合作，來回溝通了大約一個月之後，時間、表演、內容都敲定，在我機票都要訂下去之前，對方突然踩煞車說沒辦法來了 (已列入黑名單，和他們合作請小心)。簡直晴天霹靂，因為我已經與 NTIO 談好合作，他們也已經將這個案子交給其他大使館審核了 (因為台灣沒有荷蘭大使館，錢其實是其他使館來的)，因此我必須在一周內找到符合資格的表演團隊，否則 NTIO 就會失去這次提案機會，並且未來很可能都無法再與我們協會合作。工作忙碌、外務纏身，說來那大概是我今年壓力最大的其中一周了吧，不過好險最後在各方幫助下與 TeaTime 聯絡上，而且私心覺得他們比原來的那組讚，也算是因禍得福吧。

第二次是顥中的表演最後，是同樣身為表演者的共鳴。

顥中是我在台灣扯鈴界中非常欣賞的表演者，但最初並沒有預料居然會看到哭出來。台灣許多扯鈴人的技巧都非常厲害，每次看比賽都讓人驚豔，然而說到「感動」，必須老實說目前還沒有什麼扯鈴人能讓我有這樣的感覺。顥中是第一個打中我內心的扯鈴人，這次的創作述說著從剛開始接觸扯鈴到現在站在舞台的過程，無盡的練習、強迫自己塞進別人眼中的形狀、最後做自己展現與扯鈴的情感，一整個過程無話語、看似苦悶，卻能在心中揚起海嘯，在事後也看到聽到一些人說看顥中的表演看到哭出來，應是相同的感覺吧，那種累積努力、最終成就自己的感動。

第三次是池田洋介表演最後，還是不太知道為什麼會哭。

這次帶來的《I can change the world》是他所有作品中我最喜歡的，也真的是最好哭的，事實上這次已經是我將近第十次現場看他表演，除了這次帶來的這套，池田還有非常多套不同的節目，每套我都有現場看過不只一次，然而每次在他演出結尾，我仍然會止不住情緒哭出來，能讓我這樣的，池田是第一人、應該也是唯一一人了吧，原因我到現在還不是很明白，可能是因為覺得表演太好看、覺得表演者很用心、覺得勾起自己一些回憶，覺得開心、覺得感動、覺得遺憾，不過也許原因不是很重要，只要我能繼續喜歡他的表演就好。

但這次是我哭的最淒慘的一次，真的太慘了連我自己都沒有預料到。

大概是反映了我最近的狀態，真的很差，很差很差，雖然對於抗壓這種事情我很在行，但現在人生真的太過混亂，而且連整理的時間都沒有。

2019 的下半年似乎過得不是很好，雖人生起起落落總有，對於自己心理的堡壘強度也很有信心，抵得住接踵而來的洪水，然而接住與排放是兩回事，接得下所有的資訊、忙得住日期的排程，但一波一波風雨後的黑水無法一次撤清，而黑污淤濁的池，也總得花好一段時間去沉澱，才能續水遠流。原生家庭的好、原生家庭的壞，有賺錢的工作、沒賺錢的工作，能產出的興趣、沒產值的興趣，又聯絡的朋友、再疏遠的朋友，能密談的人、不能闊談的事。

最多事的，是生老病死的死這塊。

2019 從八月至今，我的身邊失去了四個生命：國小好朋友、系上學長、布丁、表弟。

其實沒有想到，在接近 26 歲的現在，必須經歷這麼多的死亡洗禮，人生無常我知道阿，但當他們真實發生在你身邊，從遠方急速衝向你心臟，還來不急防備時，那種衝擊遠大過於以前設想過的任何情境。越來越接近核心，一個個消逝的魂，我以為我不會流淚的，事實是感情的刀會直接插進眼睛內翻騰攪拌，還來不及感覺痛、還沒辦法大聲尖叫，就已經滿面花容。我並不害怕死亡，但我真的很害怕身邊的人死亡，理性上能接受感嘆難過，感性上卻只能受感嘆難過支配，我想大叫，大叫這個世界的殘忍，好像突然間有點理解精神疾病是什麼，那種只想宣洩一切的感覺。瘋？我沒有瘋，但如果有天我瘋了，請和我說：你沒瘋。

眼睛痠著，還是得回歸這世界的頻率，昨天剛參加完表弟的告別式，仍然是回來好好地規劃今天該做的事情，雖然不是很確定幾點入眠，仍然是沒有太過失眠地睡去。睡眠不足也是最近對萬物感到厭惡煩躁的原因之一，最近真的睡太少了，但事情做不完該怎麼辦呢，真希望我也是個一個大光頭，要不是能喝著咖啡或啤酒安靜地安排接下來的事情，要不就厚著臉皮將所有問題轉接給別人就好。以時間構成的生命，似乎還是無法傅立葉轉換成與這世界的頻率對應，這世界的頻率還是怪奇，我也許在共振群中，也許還差得遠，無論如何都得學會堅強，才能在諸多雜質中創造耦合、展現出自己的訊號。

花了點時間在今晚呢喃，謝謝最近忍受我偶爾脫軌的人們，確實有些脆弱，2019 也將近尾聲，一月還有非常多事情要準備，完成率只有 50% 不到，似乎還是沒能好好整理生活大小事，但花點時間疏通些腦內渠道是好的吧，是好的吧。

新年快樂，地上與天上的重要生命們。